待顧念回去的時候，淩風也已經早早便回來了。原本還想出門去找她的，他這前腳剛跨出門，迎面便迎來了歸家的顧念。

“怎麽今日這般晚才回來？”了解顧念對時間的掌控力，淩風才故此一問。

對於見過李默焓的事情顧念並沒有隱瞞，兩人並肩而行，一邊走，顧念一邊講了今日李默焓出現在他點心鋪的事情。

淩風皺了皺眉頭，道：“如今皇位動蕩，李默焓並非是愚蠢之人，不會在此時集結黨羽才是。”

顧念笑道：“他若是想要集結黨羽，也不會找到我呀。左右不過是想要打探哪些人有意拉攏你，或者先投遞出橄欖枝罷了。”

“橄欖枝是什麽？”

“……意思便是先朝你表達友好罷了。或者說他想讓外人知道你們友好。”

淩風點了點頭，道：“還是夫人考慮事情周到。”

“人無傷虎意，虎有害人心。你身居高位，縱然你想獨善其身，卻架不住他人憑空揣摩。”

淩風苦笑了一下，道：“只是沒想到李默焓會是第一個。”

顧念笑道：“別人恐怕只是投石無門罷了。”

“只可惜啊，咱們這三王爺這石頭，投到了你這裏。真是悲慘了他嘍。”

“你這倒是話中有話啊。”

“不敢不敢。”

兩人難得嬉笑一番，就連淩霜迎面而來，撞見後都急忙拐了個彎，生怕沖撞了這兩位的良好心情。

淩風眼尖，叫了一聲：“淩霜。”

淩霜以一個十分扭曲和怪異的姿勢定在了原地，然後訕訕一笑，站直了身子朝兩人走來，道：“難得啊，你們心情那麽好。”

“怎麽？找我們有事？”

淩風這個人，最大的缺點大概就是不懂得怎麽叫做客氣，特別是對熟悉的人更甚。與顧念完全相反，淩風在面對討厭和喜歡的人完全就是兩副嘴臉。

面對如此明顯的逐客之意，淩霜也只是一笑了之，除了在心頭暗暗的罵罵這個有了老婆就不要兄弟的人，他似乎早已習以為常。

“我不是找你，是想找夫人。”說著，給顧念抱拳施禮。

顧念略微疑惑：“我？”

淩霜是淩雲軍的副將，同時也是官居二品正經。只是他這個職位比較閑散，更多的可以理解為淩風的秘書。說是沒有實權，但又全權代表淩風說話。

前幾日淩風休假，他去了尋城，對外便是宣稱在淩雲軍軍營當中。如今回來了，自然是要去往軍營惡補這幾日發生的大笑事情。

而現在最是令他頭疼的便是淩雲軍的駐紮問題。

如今淩雲軍已經駐紮在皇城五裏外兩月有餘，放眼史書，也不會有軍隊在皇城範圍內逗留如此之久的先例。

今日兵部已經與淩風和淩霜討論是否要將兵將外派，如淩雲軍這般強大的軍隊，怎麽著也得是留在塞外震懾外敵才是。而且淩雲軍一直以來便是在南邊鎮守女真國的一只雄獅，南邊才當是他們的戰場。

面臨拔營，便會有太多事情壓在了淩霜一人身上。

但他找顧念，卻不是為了要與顧念討論拔營的事情，而是她的情報組織，五瓣。

涉及到五瓣，三人十分默契的緘默，直至回到房中，顧念才道：“五瓣一直由龔先生在負責，他如今在瑞城。”

淩霜點了點頭，“根據我前幾日的了解，五瓣的組織十分嚴密，但在江湖上太過顯眼。還好還未涉及到你。”

顧念淡淡一笑，“你全當我只是背後出錢投資……賺錢的人，錢我出，手底下人怎麽做我不管，我只是看最後的收入罷了。”

淩霜朝著顧念豎起了大拇指，然後認真的說道：“聽張伯說你已經給府中撥付了一萬三千兩白銀，不知何時可以給個幾千兩我花花，讓我也體驗一把有錢人的感覺。”

顧念噗嗤一笑。

其實不管淩風和淩霜在戰場上如何的殺伐果決，但在熟悉並且信任的人面前，他們依舊是飛揚跋扈的少年人。主要是這兩人，在顧念面前完全端不起任何架子。

“你若想要，明日我便要去各家點心鋪提取這幾日的收入，不如你去？”對於錢，顧念從來都慷慨大方。

“嘿嘿嘿，將軍夫人果真大方。”

“等等，你小子想空手套白狼是吧？”一邊的淩風看不下去了，怎麽好讓自家媳婦辛苦賺來的錢給別的男人用？那怕這個男人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也不行。

淩霜痛心疾首的看著淩風，又聽得淩風道：“本將軍不想讓夫人累著，這樣，淩霜，明日你便去取錢吧。”

媳婦的錢就是他的錢，媳婦的錢不能讓別人用，但他的錢可以。

面對淩風的厚顏無恥，淩霜做了一個惡心想吐的表情。

但隨著淩霜的一句“言歸正傳”後，一陣玩笑過後，三人都冷下臉來，仿佛剛剛景象只是錯覺。

“五瓣如今只是初步發展便可見其勢，若是加以利用我覺得不管是對於我們本身，對於淩雲軍，乃至於對於整個大瑜，都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。”

淩霜其實很猶豫，顧念雖對他有救命之恩，兩人卻並無交心之言，只知道這個女子很聰明。聰明得幾乎能夠掌控全局，似乎所有人在她面前想要戲耍心機，都不過是在賣弄小聰明。

然而顧念的真正聰明，便是她會給人一種親和的假象。讓人覺得她真誠，不知不覺會想與之交心。這一類人才是最危險的人。

淩霜深知，加上顧念對他有救命之恩，這才對她抱著一種敬意。

但這種敬意不代表他會像淩風一樣，將自己毫無保留、任何情緒和欲望都交給顧念。

比如淩風想要五瓣這個組織，他就會直截了當的開口，兩人之間根本不存在人與人之間應該保有的距離。但淩霜做不到，他信任顧念的同時，做不到淩風那般臉皮厚。

所以他猶豫，不知道如何開口，做不到淩風那般淡然。

淩霜的心思，淩風一眼就能看出來，但他沒說話。五瓣是顧念的重要產業，淩風再怎麽將顧念的東西視為自己的，也不會強行給顧念做主。而且他也相信，顧念不會吝嗇於這些身外之物。讓顧念自己給淩霜說，淩霜好接受一些。

顧念淡淡一笑，“五瓣對我來說不過是一個賺錢的生意罷了，我的最初目的也不過是想靠著酒樓賺錢，只是龔先生擅長這方面的收集，所以便做了一個副業。既然你們需要，在不耽誤我賺錢的情況下，只管用就是。”

淩霜絕對不會認為顧念是一個小氣的人，但這般大方也叫他不禁豎起了大拇指。

顧念笑道：“若有人能幫龔先生，我自然是求之不得，龔先生每月的月錢是三百兩銀子，年終獎是五千兩……”

顧念的話沒說完，淩霜便已經撩開衣擺，單膝跪在顧念面前，抱拳，大義凜然般說道：“將軍夫人，將軍夫人手底下若缺人，淩霜願意辭去朝廷官職，為夫人效命。”

“……”顧念反應了好半天，最後噗嗤一笑。

淩風一腳踢過去，被淩霜嬉笑著躲了開。

“去去去，我以前怎麽就沒看出來你這般見錢眼開？告訴你啊，這是我夫人，她都是聽我的，小心我讓你既沒了朝廷官職，也不能在我夫人手底下效命。”

淩霜給了淩風一個不屑的白眼，擺明了不相信他那句‘她都是聽我的’這句話。

淩風見其不服，轉頭拉著顧念的手，睜著大眼睛，眨巴眨巴的問道：“夫人，我說得是吧。”

其實顧念挺喜歡看淩風這般模樣的，淩風長得本就好看，嚴肅起來的時候如同冰川，但笑起來的時候，那雙桃花眼帶著破冰的溫柔。很好看，叫人忍不住的寵溺。

“是，夫君說什麽，便是什麽。”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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